持續不斷的手的顫抖也讓他的寫作非常困難。他還得花很多時間去清潔灑在桌面上的墨水跡和汙跡。他的創作尤其花時間。有目擊者告訴我們;甚至劃好譜線、排好編號、卻空空如也的譜頁也告訴我們,很明顯他已經沒有思路了。但他還是堅持,堅持到底。到了最後一天,比較好過一點的一天,是星期天。天空晴朗,但寒風陣陣。他花了一個早上在他那臺舊的保森多夫(Bosendorfer)鋼琴邊,創作終樂章的草稿。因為天冷,他沒有繼續每天堅持的十五分鐘散步。他沒有胃口吃午餐,只是要了杯茶,埋怨覺得突然冷了。他接受了管家的建議,上了床,喝了三口管家遞過來的茶,翻身面向牆壁躺下,深深地歎了兩聲,就與世長辭了。
布魯克納在1892年曾告訴一位來訪者:“這將是我最後一首交響曲。”他還告訴另一位來訪者:“第九交響曲將會是我的傑作。我祈求上帝讓我寫完才死。”號碼本身也是一個問題。自貝多芬以後沒有一位重要的作曲家創作超過九首交響曲。一首第九交響曲有著特別的含義。布魯克納也知道以D小調創作一首新的交響曲會有麻煩,因為那也是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調子。他對他選定的傳記作家奧古斯都?古勒裏希(August Gollerich)說:“好了,我並不想跟貝多芬競爭。當然,貝多芬的也是D小調,但那是因為D小調是個漂亮的調子。而且貝多芬的有合唱啊。啊,布魯克納還沒那麼笨呢。我無法抗拒我的主題自然而然地就是D小調,它恰好是我最喜歡的調子。”漢斯?馮?彪羅(Hans von Bulow),一位卓越的音樂家和痛苦的人,詼諧地(除非惡意,否則這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)評論說,布魯克納的D小調第九交響曲應以“Ode to Schadenfreude”結束。
布魯克納想在柔板後接著是一個D小調的器樂終樂章。這個樂章會有賦格的對位,在主題當中會有一個作為內在高潮的的眾贊曲,正如第五交響曲裏的一樣(雖然在草稿裏插入了一些對位,但這並不表示作曲家對整體設計有一個清晰的構思,這和馬勒的第十交響曲未完成樂章的草稿不一樣。儘管如此,還是有些人試圖“完成它”。在一篇1986年馬勒第十交響曲國際研討會出版的文章裏,荷蘭音樂學家康奈裏斯?凡?茲沃爾(Cornelis van Zwol)列出了十二個名單,第一個是艾爾斯?克魯爵(Else Kruger)寫於1934年的。)。一些曾和布魯克納討論他的計畫的音樂家回憶說,與其創作他自己的眾贊曲,他寧願使用Christ lag in Todesbanden裏的旋律。但草稿中並沒有顯示這一點。